韩湘

黑夜到来了。

哥谭市的黑暗在入夜时分宛如魔化，在沾满血腥味的空气中，处处躁动着不安分的腐化潮湿的阴寒因子。

在德玛克公寓楼的拐角，一辆车身全黑色涂装改造过的，车翼宛如蝙蝠双翅，造型古怪但却逼人的危险的车子停在角落里，仿佛一块早就生长在那里的石头。

“很好，就在这里。”

有着巧克力色泽秀发的女孩靠近了这辆车子，她身材纤细，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紧身牛仔裤，脚踩着一双经典运动鞋，看上去就像是青春又阳光的女大学生。

在她走近了蝙蝠车并且旁若无人地围绕着车子转悠了两圈之后，她秀丽的眉头不禁簇起，用一种犹疑的口吻自言自语道:“是我的错觉吗？怎么觉得这辆车子有些眼熟。”

“宿主，既然蝙蝠车停在这里，那么蝙蝠侠应该就在附近——”

“是的，我想他的目的和今天发生的大事有关系，没道理出现了法考尼这样的大坏蛋，却没有蝙蝠侠的参与对吧？”

被系统一打岔，艾瑟琳暂时放下对蝙蝠车的疑惑，“如果你搜索周边的监控，就会发现蝙蝠侠会出现的唯一场合，哥谭的地标建筑之一——法考尼名下的天际线俱乐部。”

“没错，蝙蝠侠出现了。”

系统于是将知道的剩下的讯息说出来:“看样子，我们刚好见证了事情的结束，在0.32英里外，34米高的复合式高楼顶层的俱乐部内，蝙蝠侠刚刚躲过了一把5.56mm口径布伦式军用轻机枪的子弹，正提着法考尼的衣领，把他绑到了被砸穿的墙壁暴露的钢筋悬挂上，顺便一提，法考尼被揍的不轻，而警方收到了警报正在赶来。”

“啊唔，我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艾瑟琳闭上眼睛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的幻听:“他们是用直升机对付谁？蝙蝠侠吗？不应该是法考尼吧？”

“概率一半对一半，他们两个都是棘手人物。不过这种情况下，我们要做的就是守株待蝙蝠侠，他的动线极有可能是马上现身在这个不名一文的小巷子里。”

艾瑟琳踮着脚眺望城市上空，看到一个宛如歌舞团LED聚光灯般驾驶着的直升机，直升机盘旋在俱乐部旁边，向俱乐部内部投射着耀眼的白光:“天呐，那个飞机上不会是记者吧？怎么，直播性感蝙蝠侠在线抓贼吗？”

“媒介界对蝙蝠侠所知不多，我倒是觉得这种神秘感使得他的形象被妖魔化了，但不排除这就是蝙蝠侠想要的效果。”

“说的有道理，神秘主义的黑暗蝙蝠对犯罪分子是个警慑，我看到还有人说他是个吸血鬼，你觉得可能性有多高？毕竟他昼伏夜出的作息也挺诡异的。”

“无稽之谈，前天下午，蝙蝠侠明确的出现在了海港码头的工厂里，不过是记者没能拍到他而已。”

“ok，排除吸血鬼，那你觉得蝙蝠是谁呢？一个拥有价值千万美金的坐骑的行侠仗义的个人英雄主义，日以继夜地守护着哥谭，又会是谁呢？”

“或许他是布鲁斯韦恩的远房亲戚。”

“那可就有趣了。”

艾瑟琳觉得系统有讽刺自己面对布鲁斯时候的拜金形象的嫌疑，她不得不为自己正名:“我是因为任务才会接触布鲁斯韦恩，那五千万我也会还给他的。”

系统没再说话，或者说是不能够再进行这个对话。

艾瑟琳突然感觉到背后一凉，似乎有道风从自己脸颊边划过，随着极轻到可忽略不计的落地声，她转过身看到了正站在蝙蝠车旁，一身黑色长袍战衣，只看得到面罩下轮廓线好看的下巴的男人。

“蝙蝠侠。”艾瑟琳不否认自己一瞬间被吓到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叫住了他——伴随着他出现在手中的蝙蝠镖。

她的声音让蝙蝠侠停了手，他站在她面前两米远的地方，两个人的距离不算远不算近，在小巷漆黑的阴影里，却是让人牙齿寒噤的距离。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蝙蝠侠开了口，他的声音比起询问，更多是一种压迫式的拷问。但至少他不像是把突然出现的艾瑟琳当成敌人，他的手里蝙蝠镖消失掉，随着他的声音，他接近了艾瑟琳，在她反应不及时拽着她的手腕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我叫艾瑟琳瑞文特。”艾瑟琳飞快的自我介绍，虽然蝙蝠侠的气势碾压了她，但是她感觉得到这个人身上冰冷的杀意并不是真的冲着自己来的:“我是一个作家，我在等你。”

蝙蝠侠似乎是觉得艾瑟琳并不惊慌的模样有点奇怪，他并没有放开抓着艾瑟琳的手，而是用闪着白色光芒的无机质的双眼凝视着她:“没有采访。”

刚才离得较远艾瑟琳没注意，如今近距离听到蝙蝠侠的嗓音，只觉得他低沉的声音就像是大提琴的弦携裹着雷雨下的海浪，深远，厚重，惊神又悦耳。

“当然，我不是记者。我只是有事情需要你的帮助。”艾瑟琳扫了眼有些被抓的疼起来的手腕，“抱歉，我没有恶意，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她的声音软绵柔和，就像提醒蝙蝠侠她只是个没有威胁的普通人，蝙蝠侠显然犹豫了一下，在目光触到她不经意抿紧的嘴唇的时候，似乎是确认她的疼痛不是作假，下一秒就松开了手。

还想说些什么劝他信任自己的艾瑟琳看看空荡的手腕，不知怎么的有些脸热。

她回头看了看并无动静的大路，才又扭头看着沉默的蝙蝠侠，对蝙蝠侠的好感也蹭蹭上涨了好多，然后她带着微笑道:“我能知道你的格斗术是从哪里学的吗？因为我正好也需要一些防身的技能，除此之外，你收徒弟吗？”

蝙蝠侠:“……”然后他像是放弃了艾瑟琳，转身走向蝙蝠车，但他的速度不快，精神不再紧绷之后，他看起来有些疲惫。

艾瑟琳这才注意到这一点，她忙跟上蝙蝠侠，在他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目光注意到他胸口的伤势，她一脸意外:“你中枪了？是警察开火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完全无视她的关心，蝙蝠侠停下动作，冷冰冰的再次询问她。

“我就是想要找你，我需要一个师傅带带我，因为我有些任务要完成，在完成之前不能死，所以，我还需要你来保护我。”

确定着蝙蝠侠受伤的位置并不致命，艾瑟琳一边有些揪心，一边又有点松了口气，她虽然和蝙蝠侠素昧平生，但是也不想看着蝙蝠侠死于非命。

“我不收徒弟。”用一种你死心吧的口吻，蝙蝠侠打开车门，因为中枪的位置比较靠近左肩，所以他的动作也主要在保护伤口，左手不太用力。

艾瑟琳怕蝙蝠侠会掐死自己，但看到这位无名英雄的伤势，她现在有点佩服他还能如此冷静的和一个陌生人洽谈。

虽然心里怕死，艾瑟琳还是趁着他受伤，壮着胆子伸手阻拦了他一下:“假如你不答应我，以后你每次出警我都会出现的，我会紧紧跟着你，假如我不小心死在流弹里，你也不要当成是自己的责任。”

“……”

蝙蝠侠听懂了这句有些幼稚的威胁，他看着艾瑟琳，就像是不知道她从哪学到的任性，他双唇绷紧，面具上的电子眼闪烁着，严厉的盯紧她。

“说一个理由。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会死在意外里，但是我要知道你有什么价值。”沉默了片刻，蝙蝠侠终于低声道。

高贵冷艳的声音带着的酷劲让艾瑟琳心里受伤了一秒钟，她严重怀疑系统对蝙蝠侠是个好人的评价哪里出了问题。

但即使是系统的粉丝滤镜即将把自己推向火坑，她还是很有素质的马上接话，并且接着相信了蝙蝠侠只是过于傲娇。

“我知道你在打击罪犯，我们有个共同点就是我们都希望以正面的手段赢得游戏，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在你像个义警一样出勤的时候，把我带上，我帮你一劳永逸地解决哥谭市未来的威胁。”

蝙蝠侠将会是艾瑟琳在哥谭市唯一的同盟，她必须要获取蝙蝠侠的信任，而她的能力也是她唯一拥有的能达成合作的筹码。

所以下一句，在察觉到蝙蝠侠无声的拒绝时，艾瑟琳马上又道:“还有，你怀疑我的价值对吗？我有超能力，我可以压制人的邪念，用在获取情报，或者铲除恶势力上，真的是最佳人选，假如你需要任何人的帮助，那么你就不能忽视我。”

蝙蝠侠紧紧闭上的嘴巴终于张开，他像是有些疑问，但是并不惊讶:“你希望和我合作，但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艾瑟琳被他瞬间接受的素质惊讶到了，她清楚哪怕是隔壁大都市有着超人，世界流传着变种人的传说，能爽快接受超能力设定的人在这个世界也并不算多——

真不愧是系统选中的精神A级的男人。

“我不能否认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艾瑟琳想到了自己来到这个空间之前的曲折经历，在她的世界，原核宇宙塌陷后，她的族人分散到了各个分支位面。

她默了一瞬，道:“我也有自己的家人，我只希望他们能够看着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不是绝望的等待毁灭，如果有谁能带来救赎，我相信那个人只有自己。”

她没有家人，但她是为了使命而生。

心里念了句抱歉，艾瑟琳抬起眼，她双眸清光盛放，像没有瑕疵水头充足的金丝玉，蝙蝠侠静静面对着她一秒钟，看不出他面具下的神色，但气氛却微不可查的松弛了下来。

“我接受你的邀请。”

蝙蝠侠沉静的声音低沉的仿若沉入海底般，却又像顺着冷寂的空气，抚摸着艾瑟琳的耳蜗。

那因为声带的和谐共振而诞生的深远嗓音令艾瑟琳不自觉的轻颤了一下，她眼中原本还是坚定的，但顷刻化作羞涩，就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蝙蝠侠的距离过于接近了一般，她红着脸颊背部贴着蝙蝠车，迅速从他面前滑开到一侧。

“宿主……我发现……”

系统微妙的一迟钝:“你莫非是个声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