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湘

申令姝打量一下房间中的摆设，虽然这个地段比较偏僻，房子的设计也有问题，但是李正文是个很细心的人，即便是租住的地方，也打扫的很干净，收拾的一丝不苟。

申令姝“哇”了一声，一边脱鞋进房间，一边看了眼神色平静的男人：“正文xi这里也很舒服嘛，害的我都想住下来了~”

“刚才是出去了么？有什么约会吗？”

李正文打开灯以后，看到申令姝脸上淡淡的妆容，虽然和平日比似乎没什么区别，但是明显是精致了一些，化了显得很成熟的眼线。

今天是周五，申令姝的课表他大概清楚，在校期间的申令姝是不会画这种妆出门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

“嗯，是啊。商法的教授应约去一家企业做高管培训，带上了我呢，所以今天本来是没办法陪正文xi的。”

申令姝笑起来，她眨眨眼看着李正文：“因为心里很思念正文xi，所以我还是来了。”

李正文上下扫视着她，说不清心里的滋味：“不是说是因为有事情要问？”

申令姝经他提醒，这才慢慢收起笑容，她本来还想看看李正文脸红的模样，果然李正文比她想象里还要敏感的多，他是看得出来自己的不高兴的。

“是有一件事，正文xi一直在瞒着我。”

闻声李正文蹙起眉头，刘海下机械凝滞的双眸显出一瞬不解，打破了他原本还算平静的状态。

“先不用思考是什么事，我来告诉正文xi就好，最近正文xi不是一直没有提到过失忆的事情么，我是来问这个的。”

申令姝说着，眼神充满怀疑：“正文xi难道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对我说的？你既然没有提过失忆症有所缓解，那就是说明依旧存在着，不是吗？”

她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是可以讨论李正文的病情的，但是这样的事情，其实她没有问，李正文也就没有说过。

李正文因为申令姝的话，却只是沉默着。

见他不说话，申令姝努力维持平常心：“虽然我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情，没有时间和正文xi商量这样的问题，但是其实我也很担心……”

“担心什么？”

李正文抬眼看着她，他的眼里有探究，黑色的瞳宛如压抑着感情的风暴，微弱的颤抖着。

申令姝张嘴，她不知道李正文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她，就好像突然对她的信任正在瓦解，分明之前通话的时候一切也都还好。

难道是责怪她突然问了不该问的话？她问到病情是很唐突的事情吗？

“是担心你的安全。”申令姝道。

李正文微微撇开眼，和他刻意忽视的情绪不同的，口吻异常平静道：“知道会担心，为什么还要问呢？”

轻松愉快的生活着，其实如果不是选择了呆在他身边，申令姝的世界会简单很多不是么——无论是首尔大学镀金的学历，还是她这个人本身来看，他坚信她会过的比大多数人都要好。

“是因为我喜欢正文xi，所以即便是担心，为了正文xi，也是痛并快乐着呢。”自从三年前的事情结束后，申令姝做的所有事情都出自心意，这是她新生活的准则。

如果只是怕会每天不自觉的牵挂他，她又怎么会在清楚他的遭遇之时接近他？

李正文看向申令姝，见她说话时绝不犹豫的神采，眼底倒是有些惘然了。她说过他学不会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其实说起来，她似乎也是个不惧危险的女人。

“会快乐吗？”

担心这种事，怎么会快乐呢，只有痛苦才是真的吧。

可是申令姝却点点头，“我担心正文xi，怕正文xi在黑暗里太久会一个人死掉，想到正文xi有可能会因为我得到救赎，这种担心也是快乐的。”

李正文不言语，他之前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的人有可能得到救赎，但是申令姝总是仿佛给了他一种力量，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她恰到好处的鼓舞了他。

两个人冷冷的对视着，李正文突然感觉到有点不自在，所以又一次率先转开脸：“所以我也不能放弃，是吧。”

申令姝想到之前听到的他对杨有珍说的“要坚持才行呢”，鼻子忽然泛酸的有点难过，她眨眨眼释干了眼中的湿润：“正文xi要相信我啊，我会陪着正文xi到见到光明的那一天的。”

“如果你也累了，就放开我。”

他怎么舍得看着申令姝会累，就算只是想着要报答她给过他的温暖，他也想看她比别人更幸福。

李正文对自己心里的不舍说了句道歉的话，只是他想到，如果申令姝放弃了自己，自己好像也不是想象中那样的一无所有，至少他抱着的那些温暖的记忆，是无价之宝。

申令姝摇摇头，在李正文说出这样的话时，她又为他感到难过了呢。

“不，这句话应该是如果你不需要我了，就放开我。”

申令姝虽然觉得自己内心很纠结，还是看着李正文，接着道：“正文xi你在慢慢变好，只是你自己感觉不到而已。你现在，即便是没有我，却是仍旧在倔强的生长着呢。像坚韧的野草一样的，即便是没有我，只要别人给你一点点的温暖，你也总是会奋力汲取，总有一天，这样的你是看得到太阳的。”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不需要我了，我也完全不感到惊讶。我那个时候依旧会祝福你，我只是希望那一天到来之前，你完全的相信我就好。”

相信她的陪伴和理解，是他心灵成长道路上很重要的一件事，她承认她被他刚才说过的话刺痛了，一时感觉到难以痊愈。

可是他倔强的话，她就要比他更倔强。

因为她深知，他在心痛着孤独着，比她能感觉到的更甚。

李正文却不觉得自己会有一天不需要申令姝。她是他的世界里为数不多纯粹的存在，他对申令姝的话感到惊讶和彷徨，下意识就拉住了她的手。

“我……”

被申令姝看着，李正文想到了自己要说的话，他用手掌裹住申令姝冰凉的手，暗暗想到之前的楼道果然是太阴冷了。

“这些天，我确实有过短暂的遗忘。”

接着，李正文就细细的讲述起来他最近的发现。

“每天中午和晚上，我们都有过通话。而你失忆的时候，却多是在深夜？”申令姝想到，难怪自己的确是没办法从通话中发觉到什么异常。

“因为也有一些时间突然感觉自己在白天也会漫无边际的行走，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多是在晚上，只是觉得相对的白天比较少。也可能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很奇怪的在令姝会打电话的时间，我总是清醒的。”

虽然现在不是甜蜜的时候，申令姝还是忍不住赞赏的看着她的小男友。

“啊，原来是记挂着我会打来电话啊，正文xi真的很甜呢。”

李正文唇角轻微扬起，很喜欢申令姝这样双眼放光看着自己的样子，可确实这也不是夸他甜的时机，他收了收笑容：“所以，令姝你怎么想？”

“啊，我在想如果我能时刻陪在正文xi身边，就好了。”

申令姝说完，想到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不禁好笑：“嗯，我是说，如果有人能观察着正文xi的动态，应该会很好。”

李正文点点头，虽然他内心不可抑制的也觉得如果申令姝能陪着他会很好，但是到底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的想法。

“呐，正文xi，我马上也快要结业了，不然我去办理个实习证明，接着就好好陪陪你怎么样？”

申令姝凑过来，抱住李正文的手臂，目光灵动却带着点认真。

李正文想就势抱住她但却没能动作，实际上申令姝一靠近他，李正文就觉得她像一只凑过来讨要抚摸的猫咪，想跟她互动一下却又怕惊吓到她。

“学业很重要，不要胡闹。”他看着她，努力掩饰起自己的温柔。

“怎么会是胡闹呢。”

申令姝没想到李正文居然说了这个词：“明明只是研究生，为什么说的像是老头子一样，何况为了正文xi，这也不是胡闹。”

她的不满让李正文越发正视起这件事：“你的教授不会喜欢你这样做的。”

“不管什么教授不教授的，其实我已经拿到了SONE的offer，只是还没决定什么时候去上班。”

申令姝装作不经意提到了SONE，心里还想着SONE的程度应该让李正文放心了吧。

但她未来的男友只是皱眉陷入权衡，一副忧心她生计的模样。

“可是实习期可以让你清闲么？这样的公司压力会很大。”

“正文xi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没有不相信你。”

李正文不知道怎么说，默默看着申令姝的笑脸，她这么优秀的话，他只有拼了命才能追的上了吧，虽然也替她高兴，但是更怕她站的太高，会因为自己而辛苦。